纸镇

我曾七次鄙视我的灵魂

短篇)野草

  

他是一株野草。一株长在栀子花盆中的野草。

栀子的名字很好听。野草没有名字,或者说它的名字就叫野草。

身为野草就注定了毕生的漂泊,卑微和坎坷。

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,他只知道自己是从风中飘来,雨中淌来,流动的泥土中裹挟而来,不知怎的来到了这个花盆里。

栀子开花了,雪白的花衬得他更加卑微与丑陋,但是他依旧坚强地,执着地从泥土中爬出来伸展茎叶,努力吸取水分和养分,接收阳光。

他不介意卑微,因为他心中有一个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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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他苏醒之前的朦胧里,他曾听过那轻轻的温柔的声音。那个声音叙述了一个美丽的童话:一株偶然间落在栀子花盆的野草如何坚强的生长,在多次被拔去后顽强的根依然吐露出新芽,在重重困难后终于生长为一株美丽的野百合,战胜了栀子,赢得了主人的赞赏,待到成熟的时候将种子撒播在空中落向四方,让整个世界布满它的痕迹。

这就是他的梦。他相信即便现在自己是野草,终有一天自己会是美丽的百合花。

他想那个声音大约是来自他的母亲吧。即便他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。

他相信这个童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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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人来了。

他的确一次又一次地拔去了自己的茎和叶只留下残破的根。

他很痛,但他仍然坚强地微笑着没事,这只是童话的一部分而已,只要我坚强地生长,我终会长成一株野百合的。所以他用残损的根拼命汲取着养料,拼命突出土地。

他终于长得比栀子花还高了,但是他没有变成野百合。他一人在拼命地执着地长高。

主人发怒了。他决定既然拔不净,便把这盆野草生渴死。

索性不再理会。

只是偶尔想起来瞄上一眼,看着坚持生长着的野草叹一口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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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草很高兴,他觉得自己的机会,终于来了,因为栀子是拼不过自己的,因为自己是顽强的野草,茂盛的野草。

两个星期过后,栀子花枯萎了。一个月之后,栀子花枝杆内最后一点水分也蒸尽了。

野草有点昏昏沉沉地想,大概自己已经赢了吧,打开主人应该注意到他,开始赞赏他了吧。但是他隐隐的觉得不快乐。

朦朦胧胧中,他似乎看见主人走过来,发觉栀子花已经死了,然而旁边这株野草依然坚强的生长着,翠绿着。主人被这些他的精神所打动,开始更重视他,浇灌他。当秋天来临的时候,它的种子也撒遍了屋前屋后,顺着飘来的风和洒过的雨带到整个世界。

他笑了。

野草死了。没有人注意到,就算注意到也不会知道他是笑着死的。

直到来年春天,这家的主人才刚刚发现那盆栀子花死了。不过大快人心的是,野草也早就干枯。他磕去了花盆里缠绕着野草根的旧土,厌恶地皱了皱眉,然后特地去换了营养土,在那个花盆里种上一株新买的栀子花。

看着刚刚栽上的栀子花,主人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了起来,喃喃的说,这次该不会再有野草了吧。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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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2017.7

  整理一下自己的黑历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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